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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
战马吃痛的悲鸣在街道上回荡。
郭衡凶狠的抽打马匹，一路狂奔，连旧伤未愈也顾不得了，因为下人告诉他，郭老夫人危矣。
那是他的发妻啊，从而立之年陪伴他如今，他已过耳顺，当年的青涩少女早已不复年华，垂垂老矣。
可他从没想过她会死。
至少，在他郭衡心愿未了之前，她不能。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街道仿佛永远也跑不完似的，郭衡心焦难耐，终于，能看到辅国公府的大门了，他勒马急停，翻身跳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宛如年轻时候。
只可惜，双脚落地的时候，膝盖突然疼了一下，威风凛凛的郭老将军就这么一头栽在了自家门前。好在没什么人看见，他又急着要见重病的妻子，便一瘸一拐的跑进了府。
迎面和管家撞了个正着。
管家从没见郭衡如此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老太爷，您受伤了您慢点跑老夫人那边大夫人在照应着呢。”
“我没事”郭衡咬牙强撑，一面又询问“到底是什么凶险的病请了大夫没有”
管家神色悲怆“回老太爷，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我们请过来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治老夫人的病啊据老夫人身边的舒嬷嬷说，老夫人这是老毛病了，前些年徐太医也诊治过，说是消渴症，这些年一直精心的调养着，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突然就凶险了。几乎就等不到老太爷您凯旋归来”
管家说着，眼眶一红，抬袖拭泪。
郭衡听了，脸色比方才又白了一分，但是被常年练兵晒得黑黄的皮肤掩盖住，叫人看不出他是否伤心。
“徐敬怎么说”
“徐太医给老夫人煎了一碗参汤灌下去，让让我们准备后事”
郭衡立马火了“这个徐敬，老夫要他好看”
屋里的人隔着门扉就听到了郭衡的怒吼，一个个顿时屏住气，不敢再说一句话，还是窦氏鼓起胆子走上前，迎在门口。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窦氏忙不迭张口“公爹，母亲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您快看看吧，母亲，她怕是”说着就开始哽咽。
郭衡挥开她“哭什么哭，我们郭家的人不准懦弱，现在老夫人还没死呢，就算是死了，也不许当着外人的面儿哭哭啼啼，下去”
窦氏本就虚弱，被这一推，身子剧烈的晃动了几下。
被一旁的郭嘉扶住了。
郭怀远为国捐躯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府里，窦是作为郭怀远的妻子，又是情深夫妻，难过得差点就去见阎王了，拼了命才振作起来，为老夫人请大夫，彻夜照料，谁曾想郭衡问都没问一句，就又吼又动手的。
郭嘉的心情有些复杂。
当然，祖母卧病在床，这也是令人非常心痛和惋惜的，但祖母毕竟年纪大了，又一直疾病缠身，今天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不像他的父亲，年纪轻轻，正当壮年，他走了，母亲和不满十岁的郭兴怎么办
郭嘉紧紧的拥住了窦氏的手臂。
窦氏无声的掉着眼泪，为婆母的疾病忧心，但更多的，是为失去丈夫难过。
对窦氏来说，失去支撑家庭的丈夫无异于惊天噩耗，纵然有权势滔天的辅国公府，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此刻，唯有大儿子的关心让她残存一丝暖意。
床榻边，郭衡声线黯哑“夫人，为夫回来了，打了胜仗回来了，你怎么样”
床上的妇人五十多岁，满脸都是褶皱，脸色蜡黄，行将就木一般，与郭衡老归老，但充满精神气和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
约莫是听到了丈夫的呼唤，妇人勉强睁了睁眼，唇瓣也动了动。
郭衡凑近去听，妇人说“老爷，我没时间了，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
来生再做夫妻”
紧握妻子双手的郭衡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骨节都白了，眼泪也从眼眶里落了出来，哽咽道“不会的，夫人，我不会让你死的，不怕，生病没什么可怕的，每个人都会生病，我们有太医，有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他们一定能治好你”
说着，在妇人用力的摇头中松开了她的手，转身面向一屋子太医“徐敬，你出来我问你，我夫人得的什么病还有没有治你最好想好再回答”
此刻，郭衡的身上还穿着上阵时的铠甲，威慑力十足，空气中似乎都飘着血腥味，一股子萧杀嗜血的味道。
徐敬脸上却没有半分害怕，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国公爷，尊夫人得的是消渴症，已经得了几个年头了，一开始下官用药调理着，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不过许是尊夫人这段时日忧心过甚，日夜难眠，以至于病情急速恶化，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下官也只能说一句束手无策了。”
“你”郭衡气得眉毛倒竖，指着一屋子的太医骂道“一群废物还自称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放屁
既然消渴症早就控制住了，如今又怎会变成这样依我看，就是徐敬你医术不精，害得本国公的夫人命在旦夕。
徐敬，你今儿若是不将我夫人救过来，本国公要你老命”
“国公爷这是强人所难”徐敬也气，梗着脖子道。
郭衡冷笑一声“对本国公就是强人所难怎么了以本国公如今在朝廷的地位，难不成还怕你们这一群太医院的小人”
“这国公爷，消消气，消消气嘛，徐太医也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尊夫人的病实在是我等没有遇到过的，您也知道，消渴症本就难治，不然当年徐太医的侄儿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去了，按理说，夫人能保养得当这么多年，也有徐太医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只是，凡人之躯，终究免不了病痛”
“甘太医，你少和老夫说这些没用的”郭衡直接打断了甘霖的劝慰和聒噪，一脸凶相的瞪着众人“老夫现在只想知道，夫人除了消渴症到底还有什么问题就算不能完全治愈，延长几年寿命应该不难吧”
闻言，徐敬和甘霖默默对视了一眼，均露出无语之色。堂堂国公爷一点儿道理也不讲，随口就开出这样的条件。
以郭老夫人目前的情形，别说延长几年，就是再拖个十天半月都是难事。
郭衡也真说得出口
“下官”徐敬正要拒绝，没法做到的事，杀了他也不可能。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个太医站了出来“国公爷，下官认为夫人应该是消渴症引起的肾病，可惜我等对肾病少有研究，但下官可以给国公爷推荐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琼王妃，她的名头想必国公爷也不陌生，国公爷何不差人跑一趟”
此话一出，甘霖和徐敬看向那太医的目光如同淬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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