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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
瞬时之间，胥莞的脸上仿若火烧了一般，她急忙朝四周看去，直到确认无人听见方才妇好大逆不道的话，面上紧张神色才稍稍放松下来。
那边妇好早就被她这一番惊慌失措的动作笑得险些失声，脸上也笑得微红。
胥莞便不再理她，起身朝正厅走去，妇好也跟着上去，“莞姐姐，不再说了，阿嫮不再说了，您就原谅阿嫮这一回吧。”
被她这样纠缠了半柱香的时辰，这才瞪了她一眼算作原谅，妇好自然喜上眉梢，却见胥莞从案前搜寻了片刻，递给她一卷竹简，“蓝妃昨日方才到蓝家，这一路山高水长，也难为她路上颠簸，听闻你深眠不醒还不忘抽出时间叫下人传了一卷信回来。”
妇好接过竹简，细细瞧了瞧，笔法有些微轻，看样子蓝浅书写的时候果真是累得不行，上头不过是些简单的关怀，可这一封关怀传了千山万水才送到她手上，只觉尚且闻得见蓝浅身上的淡香和这一路之途的黄沙风雪。
胥莞叹道，“这蓝妃果真是好性情的人，能有这份
关怀的心意，在人情薄凉的后宫中实在难得。”如今蓝妃不在，两人便顺势谈论一番。
妇好对这话颇为赞同，“说句不好听的，当初她前来的时候，我还曾以为她是王后特意送来探底的，如今几番下来，也算寻得了个真心的人。”
胥莞却不免担忧道，“可她做了这样久的妃子，仍是尚未侍寝，你可知她是如何以为的”毕竟谁会当真什么都不愿得呢
妇好道，“姐姐放心，蓝妃聪慧，若是她果真要做些什么，也不必等到如今，想来应该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胥莞道，“素来都说王公贵族家的女儿送进王宫是为了维护满门荣耀，或者令家族流芳百世千世，可事实却是那些贵胄家的女儿进了宫门更加战战兢兢，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令家族现有的荣耀一招断送，反而那些不起眼的小家族女儿却扶摇直上，她们背后的家族才能享受得了真正的荣光，这便是为何殷商几代下来，徒留的王室贵族诸侯越来越少的原因，更多却是些异姓的家族割据一方。”
她这样说着，妇好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莞姐姐的意思是，仍是对蓝浅不放心吗”
胥莞摇摇头道，“不，我与阿嫮不同，子家世代尽忠为殷商王族扩充疆土，祖祖辈辈的血肉换来今日殷商的安宁，忠诚守护刻在骨上，不可磨灭，阿嫮在宫中不能任性，为了家族总有许多不得已而为之，不像我，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便可以，我们的心在一起，可走得路不同，有些地方我帮不了你，阿嫮便要学着聪明些找一些可以弥补空缺之位的人。”
“蓝浅很好，抛开前朝后宫的争斗阴暗，她是个性情中人。”胥莞瞧着妇好道，“可若是没有利益如何成为朋友，你以为蓝浅从未对你要求过什么，可就拿此次举例子，倘若不是要因为你的恩宠，阿嫮以为大王可能会简简单单便恩准一个毫无建树的妃子探亲吗不过是大王瞧得明白，蓝浅与你交好，想着帮你多找些真心为你的人罢了。”
胥莞虽不在是非之中，可站在外边看到的却比她多得多，她这才想起来当初蓝浅道青鸾殿的时候曾说，妇好身上大王的恩宠敌得过一切，“莞姐姐是说，蓝浅是在利用我吗”
“这并非是利用，是一种交互罢了，我知道你不愿也不会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可时间久了，这种平衡便不复存在。”胥莞眼眸深亮，许是最近司命处的香火
将她的精神生华灿烂了不少，“是恭迎，一味索取的一方时间久了便会和另一方产生不公平与歉疚，就是因为蓝浅聪明，她自觉帮不上你什么忙，才不远万里送了书信，为微薄之力聊表感谢与关怀，你知道”
妇好这才反应过来，“互相索取”
胥莞这才点点头，“阿嫮，这里是商宫，这里与有这里的生存规则，你莫要置身事外，否则你与姜妃之间，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听到这里，妇好才彻底反应过来，胥莞要着重与她谈的便是姜如笙的事，她之前嘴上未说，可却将近来时候她与姜如笙的疏离放在眼里，尤其是蓝浅到来之后，几乎就从未亲眼见过姜如笙与妇好照面。
可有些关于姜如笙的事，妇好最想隐瞒的就是胥莞，便有意打哈哈道，“莞姐姐在说什么，前两日听闻姜妃身子不好，我还特意前去看了。”
胥莞却淡淡瞧着她，那双清透的眼眸似是看透了她的内心一般，“你去看她，可她是否前去看过你”
方才她说相互，来往也是相互。
妇好不言，答案自然是没有。
“你帮她防着王后，为她求得了侍寝的机会，帮着伏宸一同掩护她逃走，伏宸死了，为她担罪的还是你
，甚至不惜防火烧了宫殿将她母亲救了一命。”胥莞这样说着，仿若那些画面又从她眼前一一掠过，“她本就心思细腻，胆小畏惧，善于掩藏自身，我并非了解她，只是你给她的是她还不起的，难不成果真要她用命偿还吗”
的确，她与姜如笙今日这般除了因为那次阴谋之外，更多的是姜如笙对她的疏远，不知是当真愧疚，还是果真像胥莞所说。
只是结局已经注定，妇好哑然，“我们终究是生分了，不能如往昔一般，回不去了。”却用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眸深深望着胥莞，“与莞姐姐不会便好。”
胥莞瞧着她一双明媚的桃眸，这才拉着她的手浅浅笑了，“我们自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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