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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二
白鹿为灵，正温顺伏在姜如笙脚边，半眯着眼眸享受着皮毛传来的阵阵抚摸与爱意。
姜如笙着一身暗青色羽衣裙，饶是冰寒如冻那一身包裹周身的衣裳再华美厚重，也掩不住姜如笙瘦弱的身子，身后的青白曳尾软软伏在白狐毯上，她正坐在榻上，一手抚摸白鹿，低眸瞧着那灵物满眼皆是欢愉。
只是，从来都是嘴角扬起，并不知她究竟何时才是真的快乐。
门在身后被轻轻关上，妇好站在距离门不远之处，听见姜如笙轻轻道，“你来了。”
她并没有抬头，仍是低垂着眼眸瞧着手下温顺的白鹿。
妇好道，“听闻姜妃姐姐身子不好，我便过来看看，姐姐这是”
“已经三日了，每每晨起时只觉小腹很痛，只那阵
痛一瞬而逝，便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惊奇，可今日阵痛持续时间有些长，百草才惊动了草药阁的医师们，没成想这样的事竟然传到了大王耳中。”
这是武丁登基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子嗣，草药阁自然重视，却也听得出她这话还有些后续，妇好便不言语，才听她继续道，“医师们也查不出什么病症，大王体恤，便将这听闻有灵的白鹿放在了我这里，说是保佑我与孩子。”说罢，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妇好，笑意宛若一枚娇美向阳的小花，“妹妹快点过来，也好沾一沾白鹿的灵气，这白鹿刚到，我身上便也没觉得不舒服了，正巧妹妹也来了，果真是缘分。”
不知为何，妇好只觉今日的姜如笙似是有些不对劲，她走上前去，与姜如笙之间隔着白鹿顺势坐在另一侧，“见姐姐无恙，我也安心了，如今姐姐面色红润，气色也瞧着十分好，想来应是白鹿在这里守着姐姐，心头开心了不少吧。”
姜如笙手上抚摸白鹿的动作微顿，可娇美面上笑意未减，“自然是听见了令人心情愉悦的好消息，才这
样开心。”
妇好道，“姐姐何不说来与我一同分享才好。”
“妹妹可知晓前不久囚牢处发生了一场命案”姜如笙无意间用手将白鹿的眼眸微微挡住，似是不想让圣洁至此的灵物受到半点污秽，她瞧着妇好，细长娇美的眼眸半带着些神秘，“有一人不觉之间便被人暗杀了，听闻死状凄惨，脖颈处似是刀伤，流出来的血却是浓重的暗色，猜测是中了毒。”
死的那人便是阙楼，她说的这些妇好都听旁的人说起过，只觉得惨，却半点没有从姜如笙口中说出来的这般惊悚之感，听在妇好心头一惊，不由望着姜如笙道，“姐姐竟然对这样血腥的事，感到十分开心吗”
姜如笙笑得恬淡，风轻云淡，仿若与人谈聊刺绣花草一般惬意，说出来的话却叫妇好不寒而栗，“如何不开心呢如今他死了，也算是给我的丫头报了仇。”
妇好眉头微蹙，“丫头”
姜如笙道，“妹妹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日我们一同在休息站过了一夜，却忘了我曾有个叫茯苓的丫头吗”
这等陈年往事被提及出来，妇好只觉头皮发麻，当时之事，一来因着在野外之中，四周环境诡谲莫辩，二来在场的人并不了解当夜情况，只是一夜醒来那丫头便被人毒杀而死，因此这事便一直没有头绪，被搁置下来，如今姜如笙在她面前将这事重提，妇好这才反应过来，阙楼的死状与当时茯苓的死状何其相似。
“难道”
姜如笙道，“难怪大王对妹妹青眼相看，宠爱有嘉，妹妹果然聪明，我不过提了这么两句话，妹妹便已然明了当初事情的大概了吧。”
“是阙楼可我听闻阙楼不过明家派来服侍的医者，并不会刀剑，那茯苓当时却是脖子上中剑而亡啊。”
当时不过初见，尚且不明了明色与姜如笙的恩怨，只是觉得明色张扬跋扈许多，有心避着她些，饶是后
来姒洛将姜家与明家的恩怨查得清明，她们也只是将那些时候姜如笙身上遭遇之事与她画了等号，竟也忘了这样久远之前，明色竟险些在荒山之中要了她的命。
“他的确没有功夫，也不善刀剑，他那晚只是在王宫随行医师给我熬制的汤药中下了毒而已，却不想竟被我发现了，那是我与明色第一次交手，尚不明了她的手段，虽然我发现了，可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恐怕我定然是没命活着到王宫了。”她这样说着，手上将青玉白笼壶中的茶水道了两杯，一杯细心捧在手里，另一杯推到了妇好身前。
轻轻吹一口茶气，缥缈缭绕的茶雾便如同山巅之间的青云一般缓缓荡漾开去，水雾朦胧中姜如笙的脸依旧恬静娇美。
妇好却面上僵硬起来，“你，发现了”
“可是我却不能让暗中的人知道我发现了，你猜我是怎么躲过一劫的呢”姜如笙闭上眼帘轻噬一口茶水，品了片刻缓缓道，“我让茯苓喝了一口，只小小
的一口，那丫头就脸上发青，片刻不到便倒地不起了。”
妇好似是被人在嗓子中强行塞了东西，一句话说不出来，惊异地只能发出短暂的字符，“你”
“我把那只装了毒汤药的碗狠狠摔在地上，将摔碎的碎片沾了些有毒的药汁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姜如笙目光迷离望着不知何处的空气，似是时光流转她又回到了那个时刻，喃喃道，“我亲眼看着她的发黑的血从脖子上流出来，一点一点染在地上四溅的汤水上。”
“是你自己杀的”妇好满眼不可置信，她险些惊跳起来，“既然知道有人下毒，你不喝便是了，为什么非要做到那样的地步”她曾去看过茯苓的伤口，只觉那伤口粗糙，当时只以为是个不会舞剑的人手法拙略间，失手将茯苓杀了，竟没想到那样惨烈的伤口是被药碗的碎片割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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