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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梦的颜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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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因为梦消除了时间和空间,而融合了全部记忆,所以更显真实,而现实里只能看清和说出当下。所以可以触及遥远和过去儿童梦见太空触手可及,悬浮着各种奇异的飞船卫星。

    或许因为梦是我们站在最远离现实的地点,比深夜还远离日常现实,疲惫身体无法再束缚心灵的醒来,所以更生动。

    梦的纯真和成全,颠倒和离奇,像通往隐秘的世界

    梦里的爱才是爱真正的感受它的真切和浓郁是现实里的爱无法比拟的,让人感动。现实的感受不过是这爱的一个影子。感受过一次,就知道现实的爱平淡如水。

    过去,在等待那位可爱女孩的时候,我总在梦见她后整天魂牵梦绕,忘了现实的努力,忘了对未来的期待,直到忘了她本人

    在梦里,我们一次次相依相偎,一次次发生惊心动魄的故事。爱情也就一天天不断上演。现实里,爱只有一瞬间

    梦醒后的破灭,是现实的延续。不应该醒来。不想醒来。

    梦和醒是两个世界。睡梦是真正个人的经验,所以情感真切,世界却缺乏色彩;清醒是属于宇宙的经验,所以世界鲜艳,却掩盖了情感。浑浑噩噩的生活是自然的影子,如同人的沉睡;睡梦是日常生活的影子,是勾魂入魄,是梦里的自然;领悟才是心灵在现实里的影子,是记忆的启示。颜色意味着“看”,而“看”只是一个清醒的比喻,眼睛是看不见的外界的。视觉是颅骨内神经内部的事情,那里漆黑一片,睁眼闭眼都一样。因此,醒着其实也是梦。梦也就是醒着了,梦和醒都是想象。或许离开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不过是醒来

    梦想和清醒有各自的现实,而不能分别称为梦幻和清醒,也无法相互解释。醒时不信梦,梦时不知醒,人被分隔在两个世界里,真实的梦总在迷雾里。醒着思考,梦里想象。幻想是最初的记忆。

    梦或有颜色,只不过醒来遗忘了。醒来没有梦,只有依稀的记忆。梦用想象“看”到形象,却无法感知世界的真实色彩。在梦里无法记住梦,因为从没想过那是梦

    没有爱的消息,梦就失去了颜色。我却没有意识到那是平静生活的忧郁本色。故乡和奇景,流浪者徘徊在两者之间。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旅行。

    醒和梦都对应着沉睡。沉睡,陷于生死之间,所以没有

    意识,感受不到时间,或者说沉睡才是真正的死亡。睡梦,则穿越于生死之中,所以窥探了两个世界,倍感新奇。

    意识是第一个梦,记忆是第二个梦。爱是一场梦,不知。完美就是爱。现实也像深陷不醒的梦,人们投入生活就像回到家

    这里的生活就像等待,可在等待什么呢

    中世纪的时候,这里有称为柱顶修士的苦行僧,长达几十年的每个日夜都立在高柱之上,替上帝看着人间。他们相信自己所见即上帝,自己即上帝所见。人在睁开和闭上眼睛之间,那就是上帝看见自己的镜子。

    我喜欢观察自然,喜欢远离生活,但不想旁观人生。我不喜欢置身度外的感觉,急切于回国。

    为了研究事业,还是因为想念从思念到思想,虽然只有一个字的距离在沉思的激情里,甚至想过回国出家或做公益

    渴望回去,每天都像煎熬。多希望有一位人生导师,此时告诉我该怎么做。真正幸福的人,无法忍受独自过得比别人好,宁可身同其受他人的痛苦。人的真正幸福不是建立在比较之上。

    国内传来同学殉情的消息,让我更难过了。虽然不记得三年里我们是否说过话。这是什么样的绝望,才会选择如

    此惨烈的方式

    人都会离开,也会记得过去。人都有命运,也有意志。但别说当下快乐,未来不在当下。别说过去不会再现,当下可以忘记短暂

    失去生命的时候,应该有灵魂离开的声音,或轻或重,或尖锐或舒缓,就算是“吱”的一声,也不应该只是停滞不动,悄无声息

    生理学课上,曾在解剖学上感慨人跟动物内部更加相似。透明的斑马鱼,并没有让人更好地看透情感。

    生命,这地球上难以被理解的幽灵教材里没有神圣和永恒,只有贬低。

    两年里,记得一天最多下过六次雨。还有夏日的冰雹。头顶的阴霾,似乎永远不会被风吹散。我们还去了一个叫烈日音的城市,却是在冬季,看野外雪景,却几乎没有人影

    无聊平添了忧郁。就像欧洲的阴沉,笼罩在阳光之上。我知道,必须回去了。

    在彼得的鼓动下,我们又去了附近国家旅行。少女峰下的短住,日内瓦湖里有红嘴黑鸟在游着。湖边找到了一株桂花树,在五月天里还开了几朵小黄花,只有若有若无的淡淡香味。没有本来就少见的红色丹桂。这是淡季,像一

    个被遗忘的地方。也许平时没那么寂寞吧。

    接下来就是申请退学。这像大学担忧被退学的影子。这回却是我自己的要求。

    有些轻松,像在逃避现实。又有些兴奋,又像在追求理想。

    我打算回国改读人文。要回国了,不会再有那种难熬的置外感了。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失去了激情,又该怎么办

    那样,我的生命也就像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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