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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番外篇:平行世界】清平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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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气中, 衡玉轻慢地笑“那有什么意思。”

    薛雪荣只觉得不可思议, 话已让到这一步, 对方竟然还如此傲慢, 便竖眉冷笑

    “衡玉姑娘也是为人母亲的, 天下父母,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的俗话说,宁要大家奴,不娶小家女, 何况这座连小家都算不上的勾栏养出来的女儿”

    “你要真为这孩子好, 该叫她往高处走,怎忍心她在这销金窟里蹉跎一辈子”

    薛雪荣训起人来,声色俱厉, 自有一番威严。可衡玉动也不动, 仍然屈腿倚着蹋,抽着烟,眼里含笑

    “这话说得对,你我都是为娘的,事事该为孩子考量。”

    “不过,想到女儿送出去, 是给你家给人当个暖床丫鬟, 千条规矩拘着, 别人在头上踩着, 倒不如在这里呆着, 自个儿地盘上做个花魁, 这里的人,哪个不敬着她,捧着她可不比到你家受罪来得舒服。”

    印三娘在一旁看,心里只窃笑,面上拦架“玉姑娘,别这样说话。”

    薛雪荣怒道,“盛家在金陵是何等地位,随便拉出个伙夫,胳膊上都缠着三两圈足金。人人挤破头往里进,你竟说来我家是受罪”

    “好,规规矩矩进了世家门是受罪,让你女儿给那么多男人当奴家,一辈子给人戳着脊梁骨抬不起头就好了”

    未料此话说出来,两个没廉耻的女人对视一眼,一并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后合,眼泪都迸出。

    衡玉道“夫人,你一辈子也就嫁着一个男人吧,出嫁从夫,抬不起头我南南日后是让男人哄着捧着,拿她的鞋子做酒盅的。且不止一个,是很多个。至于抬不起头,这座房子里抬得起头就行了,要那直直的脊梁骨何用,出门扛天下,轮得上个瘦马”

    薛雪荣又气又臊,在笑声里涨红脸,真是妖魔

    想走,又觉得平白给两个妓子讥笑一通,回去定然咽不下这口气,再看印三娘忍笑的眼睛,疑心这两人一唱一和,故意给她难堪。

    她非得将这局扳回来,又想,如今自个儿地盘上跳得欢,等到她女儿进了别人的门,还不是任人拿捏

    她低头抚袖,淡淡一笑“好,那就让她做妾。名分给了,但不得明媒聘娶,别人不问,不能说起。”

    印三娘笑着笑着,笑不出了,慌张看向横玉。

    衡玉懒懒抽烟,面上没有一丝讶异,垂着眼皮道“好,就这么说定。”

    “玉姑娘”印三娘坐不住了,急使眼色。

    衡玉熟视无睹,抬手,把木棍似的立在身边的丫鬟一推“去把南南叫来,换身能看的衣裳。”

    薛雪荣喝茶,暗自松了口气。

    印三死死娘盯着衡玉,眼睛变得血红,好半天回过味来,喉咙里发出沉沉一声冷笑。

    初始时衡玉硬提让衡南做妾,她还以为是为了难为薛氏,所以不曾阻拦,不想一场假戏转眼做了真,快得跟阵风似的,她才是那个做了棋的傻子。

    印三娘捏皱帕子,阴狠道“好姑娘,好,真好,这些年,把我都骗过去,你煞费苦心,她未必领了你的情”

    衡玉淡淡抽着烟,一句不应,只看向窗外桃枝。

    屋子里,衡南让三两人抓着、按着,也像那贵妇一样,套上里三层、外三层,头发沾了水,让一双手搓着,用力往后梳,她挣扎,落了发丝,妓子们心急,重重拍了她一下“扭个什么”

    衡南冷笑“什么玩意儿就把我卖了,也没问问我乐不乐意。”

    妓子眼眶红了,扯着她的头发“给脸不要脸,得了生路,还不快死命跑难道你想留在这里,以后一辈子给万人骑”

    衡南猛地一顿“不想。”

    她乖顺了,柔软了,这十五年来从未如此乖顺和柔软过,新衣,新鞋,料子新得硬挺厚重,手里还提了三个盒,前两个装了她的发钗耳坠,最上面的那个装了几块点心怕路上饿。

    “衡南是么”外面等她的贵妇,上上下下打量她,像是在检查新买的货品,抓住袖子一拉,拉到身边,声里带着些怜惜,“来,以后我就是你婆母了。”

    衡南听得三心二意,余光看着门。

    雕花的门是闭着的,这多年来,总是这样生疏地闭着的。

    “南南,南南”几个人一块儿来拦她,没捉住,她推门闯进去,满头的珠翠直晃。

    那女人就坐在窗边抽烟,袖子下一截枯瘦的手腕。窗外的光苍白,照在她冷漠的眉目上。烟杆子里烟雾在飘,其余一动不动,像嵌在墙上的画。

    “我要走了。”衡南站在门口看她,眼睛很黑。

    衡玉头也没回,向后疏离地摆了摆手。

    衡南提起裙子,咬牙转身就走,可大门有封印似的,迈出这步,一股陌生的惧意从脚底往身上涌,把蚕蛹拉出蚕茧,大概是这种感觉。

    她猛地回头了“我得空了,回来看你。”

    衡玉看着窗外,忽而伸手挥了挥雾气,笑了“你当这勾栏院是什么好地方”

    她道“出去了,就甭回来了。”

    衡南咣当关上门,对着门呆站了半天。

    门缝里挤出来点残余的幽香,飘过即散。

    薛雪荣一人出门,回来的时候盛家少爷就多了一门妾室。

    妾室一路上让人拉着袖子,低头疾步,避着人,穿过一重院落又一重院落,塞进房间,闭上门。薛雪荣自个儿出来,急着找家主商量。

    盛琨听闻,大发雷霆,无非是怪她做事不经脑子,薛氏正在屋里,低声下气地向他解释

    盛君殊以后总归要有妾室,早纳晚纳不都一样立妾文书还没写,只要把衡南藏在家里,不使之见人,时间大可篡改在婚后。

    此事无凭无据,若是别家大户,说不定就把这桩婚赖了;盛琨偏是个正经人,妻子已经向人承诺,哪怕对面是个妓子,他也不能不认,于是咬牙吩咐下人“去,给她拾掇间房间,拨几个人伺候,歇几天,后日一早给老太太奉茶去。”

    薛雪荣缓声道“不急,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盛琨呵斥道,“瞧你这事做的,也不同人商量,就是现在准备也得明天才妥当,今天晚上你叫她住在哪里在哪吃饭”

    薛雪荣低声下气道“叫她先住哥儿房里。”

    盛琨大怒“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

    “不是急。”薛氏讪讪,“此事没同君殊商量,先让他们熟悉熟悉也好,也能顺带试试这丫头的本事。”

    衡南正坐一个凳子上。

    盛家少爷的房间非常大,独他一个人,就有一个小厅,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厨房。小厅紧邻书房。这房间跟她们那儿的房间不一样,屋里敞亮,阔气,连家具都是大一号的。

    桌面很宽,瓶里插着带露红梅,烘得满屋暖香。一个凳子,柱角雕花的,就把她整瓣屁股托住了。

    面前放了一只琉璃碗,水里漂着红色花瓣,不是喝的,她知道是洗手的。水已经凉了,她坐得挺安生。

    薛雪荣把她一个人塞进来时,她整个人紧张得毛都炸起来了,浑身充满抗拒,薛氏抽了半天,才把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骂了一句。可是后头的事情,倒很意外。

    盛小公爷屋子里居然有十二个丫鬟,门一开,就像捅开蝙蝠窝一样,无数人呼啦啦涌出来,接住了她手中盒子,脱掉外套,安顿在这个椅子上,手按在水盆里,然后她们得了令,全都出去了。

    这么大的房间,转瞬就空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书房里,翻页声。

    进来时看到一道瘦削挺直的侧影坐在案前,现在还坐在那里。屋子里下子少了十二个人,他好像完全没觉察。

    对着十二个年轻的丫鬟都硬不起来,衡南讥诮地想,真是完全不行。就是因为完全不行,薛雪荣才发了疯,跑到勾栏去搬救兵。

    她这一辈子,居然一下子就从万人骑跌到了另一个极端。

    可她又想,这样也不赖。男人们,穿着衣服人模人样,脱了衣服都很丑陋,那还是不要脱的好。

    下巴往桌上一枕。书呆子也有书呆子的好处,她不需练琴棋书画,也不用曲意逢迎,他看书,她就睡觉,一睡一下午。

    但桌子上实在很硬,眯了一会儿,衡南揉起手腕和手肘。她饿了,解开提来的食盒,捻起一块点心,但多年的训练之下,她毕竟没有在主子眼皮下吃独食的胆量。

    眼睛一扫,看见柜子上放了一只一只碟子,伸手够过来,把包裹里的点心哗啦啦地全倒进去。又打开柜子找,抽出一只托盘,下面一层,都是名贵的新茶。

    衡南端着托盘进书房,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步子很稳,杯中茶面都泛不起涟漪。

    盛君殊背对他,坐在案前写字。走近了才发觉,他的肩膀平直宽阔,并不是她第一眼看上去的瘦削。

    只是他身材并不夸张,仪态又极板正,柔软平展的衣袍顺着座椅垂挂下来,才会带着股疏离的文气。

    衡南将点心和茶放下,竖起托盘站在一旁,盯着看。

    他吃一口,她就能吃了。

    盛君殊觉察风动,右手边多了点心,没碰。

    捏了点心,油渍会弄到书上,所以通常他念书时不吃东西,出了书房洗手再吃。

    但他这一下午未得人倒水,确实有点渴,但又没有渴到让他起身的地步,刚好得了水,他顺手端起来喝了一口马上惊止。

    是茶,浓茶。

    他不喝茶,屋里丫鬟都知道。他不禁侧头看了倒水的人一眼。

    盛君殊有点迷惑。

    眼前这丫鬟垂着头,发丝柔顺,低眉顺眼立着,身量还有点不足,眼角那一尾挑起的双褶,艳得很陌生。

    盛君殊想叫她把茶倒了,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按了一下眉。

    他智力拔群,但只对知识。生活中的事情,他一向糊涂,记不住屋里丫鬟的脸和名字是常有的事。

    但不加称呼,未免有些傲慢。

    算了。

    他看了眼茶,索性屏了屏息,凑合着一口气咽干净了,继续看书。

    没看一会儿,身旁的人动了。她噌噌出了书房,过了一会儿,又噌噌地回来。

    余光瞥见手边又多了一满杯滚水浓茶。

    “”盛君殊用力翻了一页书。

    衡南等了很久,等得快饿昏了,盛公子只喝了第一杯茶,其余的,一口没动。

    她后悔刚才没把点心直接吃了,就是她全吃了,他也根本发现不了。现在好了,摆在他手边上,反倒不好拿了。

    得快点想个办法。

    闪着饥饿的凶光的眼睛,四处看着,最后落在他正要提笔写的策论上,因饿得眼昏花,看了几遍才看清楚。

    论城市水灾后安置,百姓哄抢食物,导致价格飞涨。盛公子写得一手好字,遒劲不失秀逸。

    “要悬贴告示”

    盛君殊顿了一下,他才写了一行,觉得不妥,还没揉,有人问出来,顺着思路似的,他没多想,顺着接下去“不是,我还在想。”

    “想悬贴哪里告示上什么内容”她柔和地问。

    衡南受过的教育,单刀直入地提要求是大忌,有求于人,一定要先引个话题。这话题必然是对方感兴趣的,奉承得婉转、热络了再提,这是本能。

    至于能不能聊得起来,全凭各人本事。

    “路口。告知大家物资充足,不必抢。”盛君殊应着,脸上却没有得色,而是皱着眉头。他在想着。

    衡南道“可是识字的人没有多少。”

    盛君殊眉头舒展,搁下笔,当是胸有成竹,但却顺口问一句“你以为呢”

    “闭市。”

    “闭市”他不禁转过来了。

    这办法极其激进,一看就不是他这个贵公子这个皮肤白皙,眉目矜贵,瞳仁如冰雪擦洗过一样干净的贵公子的路数。

    “闭市,将物资集中起来,由郡县给各户分配。”

    他越谦逊温润,她越要显得直白锋利,跟他做南北两极。

    “为什么”盛君殊果然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盛君殊一手拉住她,顺手给她搬了把椅子,缓声道,“来,坐这儿说。”

    衡南冷不丁陷进宽大的椅子里,受宠若惊,伸手捏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她低头慢慢地嚼,心都在慌,尽量不显出狼吞虎咽的急相,盛君殊看着她吃,竟然一点儿也不急,等得很耐心。

    一连吃了三块,衡南心情好极,连带着看眼前的盛公子都顺眼几分。

    “因为”她拿手背擦了一下嘴,“就算你发遍告示,说物资充裕无需哄抢,城中人也不相信,宁愿听信传遍城中的谣言,越是抢,越是缺,越是缺,越是抢得厉害。”

    盛君殊认真听着“听你的意思,郡守公告没什么作用。”

    说起来,男人总爱议朝政,议到了花楼,逼得妓子们也得熟习时事,方便接话。朝政之事,衡玉总逼着她在屏风后旁听,她总乱跑。

    幸而她记性好,学舌也能学一两句。

    衡南敛目“自耀宗以来,惠州贪官污吏频出,苛捐杂税不断,那次水患处理不及时,死伤无数,百姓如惊弓之鸟,说句实话,郡首已失民心。”

    “而且,即便是有效力的公告,仍旧不比谣言快和广。百姓之所以为百姓,就在于爱信谣言不信公告。倘若百姓都信公告而不理谣言,他们早就入朝做官去了,谁还教郡首管着赶着”

    盛君殊登时让她逗笑了。

    他总算确定此前没见过这个面孔“你是不是新来的丫鬟”

    衡南极快地蹙了一下眉,抬起无辜而娇美的一双眼“公子,我是你新娶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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