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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姜沐然睁开双眼，瞪大眼睛愣楞的望着头顶摇曳的流苏，一时恍惚，像是长长的睡了个连梦都没有做的觉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哪里她是怎么在这里的她刚刚
思绪慢慢回归，思及昏睡前一刻，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坐了起来
冷倾
想到冷倾，傻傻的转眸，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色，脸色煞白，眼泪马上喷涌而出。
疑惑，恍惚，悲痛欲绝。
她明明正打算劫法场的，明明已经做足了一切准备的，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拉信号弹的那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坐起身，下床，打开房间的门，浑浑噩噩的穿过房厅，走出这所独栋小楼，走到大街上，四处环顾这条陌生又黑暗的街道。
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知该走向何方，只能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向前冲。
身后，传来焦急的喊声，“小姐，小姐”
姜沐然听不见，口中念叨，“法场，法场”
“小姐，等等，您要穿上鞋啊”
姜沐然什么都听不见，“冷倾，冷倾等等我等等我”
光洁的小脚，踩在又冷又硬又脏又硌人的路面上而不自知，一心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紧跟在身后的宋嬷嬷已经带上了哭腔，“小姐，小姐，老奴求求你，停下来穿上鞋好不好，要不然脚会受伤啊”
然而，无论身后的人如何追赶，如何劝，前面的姜沐然就是没有一点点的回应，好像魔怔了一样。
姜沐然急坏了，压根没有听见宋嬷嬷的呼唤，她现在，想的只有救人，只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姐，您别这样，您这样，姑爷他”
宋嬷嬷的劝说被兀的打断，姜沐然骤然转头，双眸通红，死死地盯住宋嬷嬷，厉声问道，“法场，法场在哪里”
宋嬷嬷一愣，下意识指向身后的巷子，“穿过这条巷子就是，小姐，你先”
姜沐然没时间听她废话，拔腿就奔进了巷子，依然光着脚。
宋嬷嬷连忙转身高声唤道，“小姐鞋子鞋子还没穿”
然而，她哪里听得见
她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自己身上啊
甚至，她连宋嬷嬷都没认出来
以生平最快的冲刺速度穿过巷子，她扶着双膝，汗水与泪水交织，如雨一般恣意流淌，她伸手抹一把湿漉漉的小脸，气喘吁吁，然后，她放缓脚步，一步一步朝午门中心走去。
午门，四处飘散着死亡的凄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姜沐然却一无所觉。
冷倾，冷倾，冷倾她最单纯的朋友，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背负着冤屈去了
她实在无法相信，无法相信。
姜沐然细细环顾四周，试图从午门现场找到冷倾的些许痕迹，然而很明显，午门已经被冲刷干净，她竟找不到一丝一毫。
抱着最后的希望，她上了斩首台的台阶，一步，两步，三步，刚刚还健步如飞的她，此时双腿竟像灌了铅，于此同时，脚底的刺痛传来，这才发觉，自己竟是一直光着脚跑过来的。
她苦笑着摇摇头，来回甩了甩被磨破了的脚丫，抬脚爬上最后一阶，然而，就在她即将爬上斩首台之时，突然一个踉跄光脚绊到了水泥台阶
姜沐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惊叫一声，朝地上跌去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纤弱的双肩，避免了撞击到水泥斩台的疼痛。
伤心过度外加身体极度虚弱的姜沐然头脑有些发晕，半晌才缓缓转头，望着扶住她的人。
双眸毫无波澜。
像看个陌生人。
这样的眼神却像一把刀戳在了对方的心上，让他心如刀割。
喉结急速滚动两下，黎彧泽哑声轻唤，“沐然。”
姜沐然终于缓过神来，她鼻头一酸，像避开蛇蝎一样甩开了他的手，讽刺道，“黎世子回来了。”
黎彧泽满心内疚，“沐然，别这样。”
姜沐然嘲讽的勾唇，冷漠的回道，“那抱歉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寒暄，黎世子还是先回府吧”
黎彧泽伸手牵住她的手，低哑的启唇想解释，“沐然，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
然而，却不知，刚刚开口，便骤然触碰到了姜沐然怒点，她猛然甩开他的手，彻底爆发了
“事情不是什么样子不是你处心积虑要了冷倾命的样子
不是你明知我一定会救他，却远远躲开我的样子你看着我求天求地跪在皇宫，却一言不发抬腿就走，看着我为了冷倾东奔西走却坐视不理，黎彧泽，事情是什么样子，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
“你什么你别告诉我这一起不是你主导的，别说什么你也没办法”姜沐然痛心疾首，手指斩台，嘶声质问起来，“黎彧泽，当着冷倾的面，你摸摸良心扪心自问一下，就算冷倾他真的刺伤了李治修，他到底是不是罪不至死。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说到这儿，她捂着胸口哽咽住，缓了片刻才拔高嗓音厉声问道，“为什么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黎彧泽哑口无言，他望着她因愤怒而变形的小脸，望着她对他极度失望，极度不信任的模样，心如刀绞。
他到底还是伤害到她了。
“对不起，沐然。”
竭嘶底里过后，姜沐然摇头，嗓音萎靡，“我不要听对不起，我想听的，是原因，是冷倾非死不可的原因，你能告诉我吗
不要说你是有苦衷的，指望我理解你，你的苦衷从来都闷在心里，从来不告诉我，恕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伤害我朋友的时候，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我们不是夫妻吗有什么问题不能一起并肩，一起面对还是”
说到这儿，姜沐然顿了顿，抬眸望进他暗夜中更加幽亮又更加深邃的眸子中，试图望进眸底深处，试图找到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开诚布公的那个原因，犹豫着开启嫣红的绯唇，“还是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并肩抑或者是你从来都没真正的信任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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