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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一别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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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暑假很平淡,一直都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故事发生,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炎热中机械而简单地重复。

    徐笑完全失去了北漂时的娇好身材,八块腹肌变成了一块,身材越来越臃肿。

    他上午十一点起床,打开电脑,登录淘宝,一个人包揽了吉他销售、发货、售后服务等工作,还要给学生上课,每天晚上十二点甚至更晚才睡觉。

    简洁一如既往地清瘦,她总是八点不到就会被饿醒,心情凌乱地起床,去厨房胡乱倒腾点儿饭菜将早餐搪塞过去。

    然后呢,便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一边发布店铺和商品的推广信息,一边偷菜玩愤怒的小鸟,偶尔遇到购买吉他的白痴级菜鸟,她便学着徐笑的腔调,有模有样地充一下大神。

    比起徐笑,简洁有充裕的时间和心情娱乐消遣,她把朋友们给她推荐的电影一部一部地看了个遍之后,又窝在被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对不起我爱你从第一集看到最后一集。

    看完之后简洁情绪低落得一塌糊涂,便把所有的无理取闹都发泄在徐笑身上,怪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他的店铺、吉他和学生身上,冷落了自己,害自己看悲伤的肥皂剧,眼睛都哭坏了,还把心情搞得那么抑郁

    徐笑苦笑不已,却拿简洁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摸摸姑娘的头,抱抱她,给她弹琴唱歌,再去厨房做好吃的饭菜弥补她。

    然后继续徐笑挣钱养家,忙得昏天黑地,简洁则看看电影、摁摁吉他,或者写写画画,最后困到睡着。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发生了一件事,石破天惊,打破了暑假的无聊和平静。

    那天黄昏,徐笑的爸爸趁下班去徐笑和简洁的住处看望他们。

    徐笑用心地做了几个小菜之后,叫简洁吃饭,简洁正睡得昏天黑地,被徐笑轻轻地推醒,整个身体麻痹不堪,好一会儿才艰难怠慢地挤出一句“不想吃饭”。

    平常也常有的情况,没想到这一次,徐笑竟然中邪一般,霎时便不好了,他从未有过地觉得简洁自私过分、不尊重长辈。

    这样想着,徐笑脑子骤然发热,他不由分说一把将简洁从床上拧了起来,简洁想要理性,可脑袋和身体还是麻痹的,起床气压不下去。

    于是两个人互不妥协,大吵了一架,越吵越不顾一切,最后要离婚。

    简洁自然是一口答应,徐笑愈发气不过,于是激动地将简洁的行李扔出门,又将简洁推了出去。

    徐爸爸看小两口吵到不像话,巴巴地凑上去好心劝架,不想徐笑转身对老人家也一通怒吼,并让他“别多管,回自己的住处去”。

    如此,简洁便觉得饶有意思了,她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对徐笑嗤之以鼻。

    已经深夜,简洁决然地拖着行李箱便走,徐笑这才回过神来,后悔不迭,暗骂自己愚蠢神经,想到简洁的倔强脾气和古怪性格,傻事也不是做了一回两回,怕她出事,于是没皮没脸地百般阻拦,他甚至无赖到拨打简洁家里的电话。

    “那就告诉你妈妈,我们要离婚,你要走也可以,让她知道,免得出了事我没法交代。”徐笑情急之下再失理性,口不择言。

    “你要挟我”简洁漠然地看着徐笑,第一次觉得他如此恶心而陌生,“没关系,你赢了,但我一定会和你离婚,你放心,谁也无法改变。”

    那晚他们写了离婚协议书并签字画押。

    然而第二天,徐笑却只管不认账,满脸堆笑要与简洁既往不咎握手言和,更别说什么离婚,他抢过简洁手中那份离婚协议书,撕碎后扔进垃圾桶。

    简洁漠然地拂开他,收拾自己的行李,徐笑跟过去,简洁转身“厨房有刀,你可以试试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许有效呢”

    像在和徐笑聊天一样云淡风轻地口吻。

    徐笑顿了顿,只好转身去客厅,他安慰自己,没关系,简小妞从来都是小孩子脾气,现在在气头上,过几天气消了他们又会和好如初。

    简洁将垃圾桶中的纸片捡出来塞进背包里,又拖上行李箱,走到客厅门口她停下来,对徐笑说

    “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我行我素,一意孤行,只要是我决定的事,哪怕是错的,我也会坚持,而且,我从不

    后悔。记住,你把我从这个门,推出去了。”

    并且,又孝顺地轰走了你爸爸。

    “我也把你,从我的这扇心门,推了出去,从此,再不会有你立锥之地。”简洁一字一句地说完,转身头也不回。

    坐在大巴车上,简洁满脸清冷地看着窗外。

    昨天,徐笑还和蒋蒋说明天是简洁的生日,看在她每次从游乐场过都渴望巴巴的样子,等她生日当天就带她去疯一把,让蒋蒋带上他女朋友四个人一起,上午游乐场,下午水世界,晚上撸串。

    简洁回到学校,将自己和行李扔在出租屋里,什么也不去想,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凌晨,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屋里却连可以直接饮用的水都没有一滴。

    “生日快乐”简洁忍着饥渴对自己说。

    简洁一边用手理着蓬松凌乱的头发,一边下楼去街上找吃的,心里盘算着这一天要如何倔强地度过。

    简洁吃了一打烧烤,喝了两罐啤酒,回去昏睡到中午,胡乱吃了点东西,又睡到下午五点,终于再也没有困意,于是带上泳衣浴巾,骑单车去到青石桥,买了个泳圈,扎进濑溪河温凉的水中,她远离人群,把自己放到清净的深水处。

    简洁在水里泡了整整两个小时,什么也不想,只在心里默默地倔强地对自己说傻瓜,生日快乐

    简洁从水里出来,衣服也懒得换,她披上浴巾,就那样滴着水,浑身湿漉漉地蹬上单车。

    回到住处,简洁从书包里拿出碎纸片重新拼好,用胶水沿裂处细致地粘合,待到风干,放到文件夹里,才起身去到阳台,看着浓绿的法国梧桐,定定地出神。

    第二天简洁便联系了一份兼职,一直做到开学。

    徐笑几天后便给简洁打去生活费,并在电话中一再道歉,恳请和好。

    简洁出奇地平静、客气、淡漠。

    待徐笑说完,她说“我希望你给我打电话,只说一件事,那就是离婚。如果你觉得我这又是在闹小孩子脾气,那么麻烦你哪儿安静哪儿呆着,我没有那么幼稚,你也少自欺欺人。”

    然而徐笑却自顾认定简洁没有真要分手,只是闹小孩子脾气,他隔三差五打电话诓简洁,翻着花样逗简洁乐,给简洁发视频,拉上小猪和他搭档弹唱歌曲给简洁听。

    简洁刚开始难过了很多天,后来想想不值得,分手是徐笑将她推出门那一刻就决定了的,既然决定,何必矫情。

    半个月的时候,徐笑背上吉他去简洁学校看望她,又是给她做好吃的,又是弹琴唱歌给她听,甚至跪在沙发上学狗叫,各种殷勤讨好。

    简洁笑得花枝招展,笑完之后她抚了抚眼角的笑纹,一本正经地说“我会和你分手的,所以劝你,徒劳的事情少做一点,免得最后你觉得不划算。”

    他们进行了一场心平气和的谈判。

    最后徐笑不得不妥协或者说屈服,但他提出了最后的条件等简洁毕业之后再分手。

    毕业之前,简洁依旧由他照顾,简洁所需的一切尤其是经济依然由他负担,毕业之后简洁如果还要分手,两个人便好聚好散。

    徐笑想,一年,无论如何也够自己挽回简洁了吧

    简洁带徐笑去她经常练琴的地方三棵白桦树,又带他参观校园。

    徐笑骑着简洁的单车,简洁背着吉他。

    简洁突然问徐笑“想要拉风吗”

    然后她让徐笑下车,把吉他交给他,简洁骑上车,她让徐笑背着吉他站在单车后轮的横杠上,两个人高调欢乐地横穿校园,任人惊羡。

    幸福感爆棚。

    徐笑走的时候,简洁充满怜悯地看着他你还是不了解我

    时间飞逝,十一月悄然来临,简洁坐在阳台看书,她不经意抬头,一片梧桐树叶正好离开枝头,晃晃悠悠,掉落到地上,教她心中一阵悸动。

    我忘记了什么简洁心中疑惑,却只想不起来。

    几天后,小杨杨给她拨过去电话。

    “喂,小杨杨”

    “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古镇吧,顺便到小滩庵

    ”

    老师傅简洁一拍脑袋,冲电话里嚷“今天就去今天就去你来我这里,到了ca我,我先去楼下超市买东西。”

    简洁抓了背包便跑出门,几乎是一路冲到超市,挑了苹果、雪梨,又买了大米、青笋和肉。

    一路上简洁心情爆美好,还采了一束盛开的黄雀花,她真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小滩庵,还没走到黄角树,就迫不及待地朝大殿呼喊。

    “老师傅”

    “老师傅”

    简洁奔进大殿,找来两只托盘将水果装好供奉在佛前。

    “不先敬菩萨,她是不会吃的。”简洁得意地对杨杨说。

    却是广云走向简洁,诧异地打量她。

    “小广云师傅呃老师傅呢”简洁有些虚弱地问。

    “你是小妹我师傅,她老人家,已经圆寂了,就在几天前。”广云朝她双手合十,微微拘礼。

    简洁神情有一瞬呆滞,她扔下书包和手里的袋子,跑去走廊,偏殿、厨房、卧室,一间间倔强地找,离开,又倒回去。

    所有的房间都空无一人。

    简洁最后走进那间简陋的祠堂,神龛上,果然又多了一个相框

    “婆婆”简洁靠着墙,无声,眼泪却胀满双眼,“唰”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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