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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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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 三人皆觉得可行

    王如烟更是行动分子, 将顾葭推到欧式的白色化妆台前, 便头也不回地对王燃说“表哥, 你走吧,别被他们发现了。”

    王燃同王如烟这个表妹其实并没有多深的交情,然而因为之前那场荒唐的破事,两人吵过几回, 因此仿佛瞬间感情突飞猛进, 成了现在这样。

    短发的王燃摘下帽子, 细长的手指捏着帽子的顶端, 将其深深压在胸口的位置,然后站在顾葭与王如烟的背后,对着这两个人一鞠躬。

    “小三、表妹, 我不知道我这一去,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你们了,但我若是还有机会能够和你们见面, 届时我一定拉着小荷一块儿给你们磕头去。”

    王燃的婚姻不是他愿意的婚姻,正如他的性别,不是他愿意拥有的性别。

    他之所以改名叫做王燃,之所以做男生装扮, 之所以为了一个娘娘腔的戏子毁了自己的大半人生,都是他不愿意辜负自己所做的心甘情愿的事情。

    他说得像是生离死别, 坐在镜子前, 透过镜子看王燃的顾葭一时也喉咙哽塞, 不知道用何种方法与语言告别这个要浪迹天涯的人。

    王燃没有和顾葭、王如烟拥抱,重新将帽子戴回头上后身手矫健的翻窗,踩着教堂后面的大理石又翻墙离开了。

    王燃一走,顾葭便瞧见王如烟化了妆的脸上滚了两行泪痕下来,王小姐用手背擦掉下巴的眼泪,笑道“我还以为顾先生会打趣我呢。”

    顾葭乖乖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王小姐施展,让仰头就仰头,让闭眼就闭眼,可其实王小姐根本对顾葭的脸无从下手,随便化了一下眉毛都觉得是多余,若是擦点眼影在上面,甚至比不化妆还难看。

    王如烟一面默默又帮顾葭卸了妆,一面听见顾葭说“我为什么要这么没有眼色,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说些不合情理的话呢我在王小姐眼里就是这样没有情商的人”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以为你会同我表哥生分,当初你义愤填膺正直得好像只要是坏人就该死,结果我表哥却因为家里的关系逃脱了惩罚,我以为你会不高兴。”王如烟好奇。

    顾葭笑了一下,颇不好意思,但眼睛里又满满都是释然“因为我也只是普通人嘛,王小姐失望了”

    王小姐摇头“没有,顾三先生有时候显得太完美,好像没有缺点,高高在上,能发现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很高兴。”

    “高兴就好。”顾葭见王如烟没有再往自己脸上画东西了,便眨了眨眼,说,“画好了”

    王如烟叹息道“没有,就这样吧,我实在下不去手,觉得顾先生化了妆太奇怪了,你先把裙子穿好,然后戴上头纱再说”

    顾葭看向镜中,自己果然还是自己,并没有像小说话本里面的人物,化个妆就像是戴了人皮面具一样变了个人不得不说,顾三少爷刚才还很期待呢。

    “好,那王小姐,你”顾葭和男士们没有亲密的界限,但对女士们还是尊重且注意距离的。

    王如烟脸颊一红,背过身去,可背过身去也还嫌不够,又主动走到了外面,和王燃的奶妈一块儿等着。

    顾葭换婚纱的时候,甚至还能模糊地听见王小姐和那位中气十足的奶妈的交谈。

    交谈的内容很没有营养,奶妈对这位王家宗族分支的小姐并不礼貌,言语里或多或少都有着高高在上的成分,看见王如烟出来,披头就是一句“小姐呢她在不在里面”看来奶妈的确是怀疑了很久,但因为知道王燃的暴脾气,所以不敢轻易进去打搅。

    “她若是不在里面,我刚才和谁在说话兰姨你真是越发疑神疑鬼了。”王如烟不甘示弱。

    顾葭在她们一来一往的针锋相对里苦恼裙子的穿法,这仿佛是用来折磨人的刑具后面并非上面拉链,而是欧洲宫廷绑带,顾葭曾听朋友讲过欧洲宫廷很流行这种裙子,能将女人的腰勒得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

    他好不容易将自己套进去了,却没有半发从后面把自己绑起来,穿法很复杂,根本不是王小姐说的那么简单

    说来真是奇怪,如今提倡废除女人的束胸和裹小脚这种陋习,可另一方面的有钱人们又疯狂追捧外国人的陋习,虽然说并不如他们痴狂细腰,但也差不离了。

    顾葭拖着拽地的白纱裙去敲了敲门,外面和奶妈正聊得起劲儿的王小姐立马又钻了进来,结果一看见面前穿着婚纱的顾葭,立时怔住,好半天才让自己的脑袋恢复运转,从嘴里说出一句不知道是调侃还是赞美的话“哇,我没想到顾先生居然很适合”

    顾葭便背过去,对王如烟指了指背后腰上的绑带,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来帮我一下,我一个人可系不上去。”

    王如烟连忙伸手帮忙,但视线却忍不住划过顾葭那仿佛皮肤很薄的背部,从那因为弓着背而凸出的蝴蝶骨,再到那柔软的像是女孩子的窄腰,王如烟第一次发现顾葭好像很瘦,皮肤也薄的仿佛能看见肉的颜色,但因为骨架比一般男人小,所以又不会给人瘦骨嶙峋的感觉,反而戳上去能够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充斥着无关性别的吸引力。

    “痒啊王小姐,好了吗你再系紧一点我就呼吸不了了”

    “啊抱歉抱歉”王如烟帮顾葭在腰后绑了一个巨大的蝴蝶结,特别可爱,然后在外面所有人的催促下,来不及检查,就让顾葭戴上头纱,走路端庄小步一点,然后扶着顾葭的手一同走出去。

    新娘的准备室大门一开,守在外面的穿着西装的侍者立即分成两排站得笔直。

    叫做兰姨的奶妈更是紧紧跟在新娘的身后,盯着新娘,发现新娘的腰真是细了不少,看来裙子没有选错

    等等小姐是不是变高了肩也宽了一些

    奶妈从本家远道而来,对着大半年没见的小姐上下打量,心里嘀嘀咕咕,却又拿不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顾葭却是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他收腹挺胸,胸口还被王如烟塞了两团手巾,腰杆完全无法弯曲,呼吸都好像每一次只能呼吸一半。

    他随着王如烟一步步踏入教堂中央,望着已经等候多时的新郎,很怀疑这个新郎是不是真的没有见过王燃,可就算没有见过,他和自己距离这么近,肯定也会发现自己有问题啊就算新郎没有发现,神父总会发现吧

    神父是信的什么教来着基督教吗不是说基督教民排斥男人与男人在一起吗神父会当众揭穿他吧

    王小姐捏了捏顾葭的手,她并不知道顾葭心里正在疯狂地想着什么,只小声安慰说“别怕,新郎是本家的哥哥,人很好,他和王燃的婚礼是长辈们一致决定的,他应该也不愿意,所以就算被他发现了,他也不会拆穿。”

    顾葭对此有些意外“本家也就是说新郎和新娘是亲戚”

    王小姐点头“这没什么的,王家本身分支庞大,他们两个的血缘关系得追溯到三代以上了,并且王家主家本身很看重血脉,女孩基本上都是和本族的青年结婚。”

    随着顾葭走到那位新郎的面前,和新郎几乎一样高的时候,新郎拉着顾葭的手,似乎笑了一下,顾葭立马抠了抠对方的手心,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配合自己。

    盛大的婚礼,洁白的高档轿车,等待婚礼钟声响起时放飞的白鸽,十位花童与八十位豪门贵宾,教堂里里外外都是钱铺出来的圣洁味道。而观礼的人们好像对这对新人的感觉也不尽相同。

    其中不少人盯着那个体格明显不是女子的新娘陷入了沉思,沉思不过两秒,某顾姓四爷便捏断了自己座位的椅子把

    唐茗见状,心里不可谓不心惊肉跳,只求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顾三少爷赶紧回来隔在他和顾四爷的中间,纵然唐茗不害怕强权,不怕地痞流氓,但也还是希望不要成为四爷的椅子把

    顾无忌这里的动静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包括正愤恨地看着陆玉山的白可行。

    白可行也好奇小葭是不是掉厕所里面了,可现在起身出去却事很不理智的行为,他不愿意乱动,他的杀手正在钟楼的上面瞄准再场的某陆姓混蛋,若是误伤了他自己,那可得不偿失了。

    只不过白可行最初的计划并不是在王家的婚礼上对陆玉山进行制裁。

    谁知道呢陆玉山居然会来参加王家的婚礼,这陆家和王家在上海不是势同水火吗

    白二爷对其间奥秘懒得参透,反正他只要陆玉山的命仅此而已。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神父在极致的宁静里,用苍老且慈爱的眼神望着头纱下的顾葭,又看了一眼新郎,像是完全看不见新娘换了一个人似的。

    顾葭心里感恩,缓缓抬起头来看神父,即便隔着一层纱,顾葭也看得见神父蓝色的眼睛饱含对世间万物的宽容。

    “王狼野,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神父询问新郎。

    新郎的名字原来叫做王狼野,顾三少爷心里腹诽为新郎取名的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没什么文化,随便找了个成语,也不管其成语到底是好是坏,就从中挑了两个看起来最霸道的字按在一个小婴儿的头上。

    不过新郎像是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异议,不然应当早就和王燃一样闹着改名。新郎听到神父的询问,声音意外地很好听,回答说“我愿意。”

    神父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顾葭同样的问题,顾三少爷还真是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够结婚,于是颇进入角色的说“我愿意。”

    谁知话音刚落,在座的的客人中便有两位举起了手,异口同声的说道“我反对”

    与此同时钟楼的钟声在整点响起,随着一声声钟声的敲响,教堂内突然有人开始尖叫,顾葭被混乱惊吓地立马回头,心中已然做好了准备,可当看见有人的脑袋上被轰出了一个大洞的时候,还是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一个不注意就被新郎拉着藏在了身后

    “怎么回事”顾葭问。

    新郎王狼野那薄嘴唇冷静地反问“我的新娘,这事难道不应该事你来告诉我吗”

    “我怎么知道”顾葭真是冤枉,他一无所知。

    “方才可是有抢亲的呢,可能问问他们也能知道。”新郎拉着穿了婚纱的顾葭从教堂侧门逃走,只见教堂里已然混乱一片,不知道是不是有三方势力在里面混战,就连外面都有杀手从天而降的攻击,“对了,我的新娘,你叫什么来着”新郎迈着大长腿,带着顾葭这么个醒目的新娘逃跑,两人没能逃出教堂,而是准备找个安全的空间先藏起来,毕竟市中心发生这样大规模的械斗,不出一刻钟,巡捕房绝对就派人过来,他们只需要撑到那个时候就好

    “我是王燃。”顾葭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不信,不过你我可是上帝承认的夫妻了,我不管你是谁,叫什么,以后我都可以喊你老婆,你喊我死鬼。”

    顾葭无奈地笑了笑“你真是有闲情逸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为什么没有那些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新郎笃定。

    他们两人一面说着,一面终于是躲进了一个地窖里,新郎将穿着婚纱的顾葭藏进去后就自己留在外面,蹲在地上对还蒙着头纱的顾葭说“等平息了,我再来接你,你不要乱跑。”

    “不行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顾葭才不是有事,他是要去找顾无忌。

    这场婚礼拖延了大概半个小时,起码之后半个小时大家也不会发现王燃失踪了,他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啊

    但新郎却慢悠悠的摇了摇头,坚定的将地窖的木板压回了地窖口,然而这还不够,还插了门闩,压了一块儿大石头在上面。

    顾葭就这样被关了进去,完全不明白这个新郎是不是个笑面虎,表面上对他挺好,好像是不介意自己新娘被换成了男人,但实际上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就要找他算账

    顾三少爷后怕起来,在身后黑不见底,前方被堵无路的情况下,他明白要想出去,除了大喊求救没有第二个法子。

    可他现在穿着婚纱,叫来熟人,尤其是被陆玉山看见可怎么办

    顾三少爷还有空考虑面子问题,可左右权衡下去,面子也就不算什么了,而且陆玉山想必早早就跑了,才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可之前喊我反对的人中间,顾葭又确实听见陆玉山的声音。

    这又算什么呢

    顾葭虽然觉得自己对陆玉山是恩断义绝了,可好歹是前男友,前男友在那样难堪的分手过后一次都不出现,看见自己也当没有看见,任谁心里也满不舒服吧虽然顾葭知道这是他想要的,但他想要的陌生人结局就这样轻易达成,总觉得有些空落不是吗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但又很清楚有没有人来救自己是一回事,来救自己的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又是一个概率问题,从这么多的概率中,找一个陆玉山恰好来救自己,那才是不可能吧

    “有没有人请问有人吗”顾葭肺活量都因为束腰而减小一大半,喊出去的话的尾音都缀着一个短促的小尾巴,好像被谁捅了一刀,正在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呻吟。

    外面兵荒马乱,从他附近都跑过去不少人,脚步声清晰地自顾葭右耳传到左耳,却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

    直到有人回应他道“小葭艹他妈的,我出现幻觉了”

    “二爷快走吧姓陆的简直就是个疯子他一个人搞死了咱们二十个弟兄”

    顾葭却是精神一震,狂拍头顶的木板门,一点儿也不敢身后黑暗处看,生怕从里面钻出个什么人,或者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脚,他那漂亮的眼睛只敢盯着门板缝隙泄出的阳光,喊道“是我你是白可行吗可行我在地窖里”

    地面上的白可行立时也不逃跑了,身边两个随从也管不了他,只见白二爷慌慌张张的踢开那块儿大石头,想要打开门板却又没有钥匙,于是一边对顾葭说让顾葭站远一点,一边拿着手枪对着锁就是一枪

    随着砰一声金属的撞击声加入这场乱战中,白可行对着黑暗的地窖伸出一只手,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搭在他手心的手却是戴了白蕾丝手套。

    白可行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幻听了,这分明是那个新娘子嘛可新娘子不是王燃吗王燃什么时候把声音都练得偏向雄性了

    白二爷满脑袋的疑问,眉头也皱着,可阳光从不欺骗他,一寸寸的将光明照耀到地窖中人身上。

    地窖中的新娘不知何时已然撩开了头纱,到底还是露出一张白可行想念的脸。

    白可行愣了愣,随后笑着单手将顾葭拉起来,顾葭踉跄着跌撞入白可行怀里,喘息了两下,感激道“可行,要是没有你,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白可行那一瞬间,胸膛都在发烫,烫得疼,他张了张嘴,听见自己说“那就跟我走吧,小葭你这一身,正好和我私奔去”

    但他的小葭却表情没有特别高兴,白可行正失望呢,耳朵都听不见顾葭在说什么,好半天才从顾葭惊恐的眼神和伸过来摸他胸肌的手意识道哦,我中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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