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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
季微关上办公室的门，抬头微愣：“你怎么没走？”
“当然是等你”，明宇背倚靠栏杆面对着门，见季微出来，便站直准备往教室走。
季微以为他担心自己会向杜安迪告状，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到地上：“没事了，我不用写检查了，杜老师说她会给李主任说，也……不会跟你有关系的。”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低低凉凉，只有一丝沙哑夹杂在其中。
“啧，我说，”明宇有些好笑，他挑眉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季微没说话，看着明宇等他接下来的话，若仔细分辨，可以看到他的眼里略带疑惑。
明宇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上身略微前倾到和季微一样的高度。
用一中学生自己的话说，一中简直把校服做得丑到了极致。一中校服是那种深蓝色夹白的涤纶运动服，很土气，好在学校不强制穿直筒的校服裤，只要求把外套穿在身上。明宇身架子漂亮，个子高，在他身上，松垮的校服好像变得有型起来，完全觉不出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朝气和精神。
明宇小幅度地歪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季微，他现在觉得季微不是冷淡，明明就是又呆反应又慢，也不知道是怎么拿第一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在，乎，你听明白了吗？”他的视线和季微的在同一水平高度，态度却无端地居高临下。可他一向如此，没有人觉得奇怪，季微更不会，要是他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才会让人不习惯。
明宇的校服拉链拉倒身前一半，露出里面的白色体恤，袖子随意地卷到小臂处。由于身体前倾，外套的下半边往上抬，而白t在重力的作用下下垂，修长的脖颈线条一直延伸进领口里。挺拔的男生做这个姿势异常帅，莫名的有气势和从容，男生肩膀，后背，腰，胳膊和腿上平展的线条全都展露出来。
季微觉得距离太近了不自在，往后退了一小步。他点点头，平心静气道：“那回去吧。”说着转身就往回走。
“哎别走，进去跟杜安迪说清楚。”明宇拉住季微的臂弯不让他走。
季微背着他深呼吸一口气吐出来，转过身来直视他：“不用了，明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都没事。今天下午我的情绪有点激动，但和你没太大关系，所以你不用良心上过不去。”
他把明宇的手从胳膊上拉下来，头也不回地往教室走。
季微第一次对明宇说这么长的话。
明宇站在原地看他，嘴角轻轻往上勾了勾，自言自语道：“都被大家误会了还说没事。”他大步追上去，右手揽住他的肩往自己的方向带。季微没有防备，被冲力撞得晃了晃。
明宇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断了的皮革手链，手掌伸到季微面前展开。季微看到那条手链立刻紧张起来，迅速拿走攥在手里。他也顾不得明宇搭在肩上的手，问道：“怎么在你这里？”
明宇见他这么看重这条手链也不逗他，颇为无辜道：“在楼下你走路的时候掉下来的，我就捡起来了。”
季微把手链小心地放进口袋，对他说：“谢谢。”
明宇侧着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茬，反而揽着他肩膀大阔步向前走：“既然你不想再跟老师解释呢我也不勉强，但等会儿我要干的事你不要拦我，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
男生身上有股好闻的阳光味，季微被包围在其中有些恍惚，没有注意男生说的话。他转头望着明宇好看的侧脸，精致的轮廓被暖洋洋的阳光勾勒了一层金边，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季微看到男生的眉毛一扬，表情有些无奈，眼角的泪痣都好像跟他的主人一样神气和调皮。
明宇无力道：“算了，没什么，等会儿你不要给我添乱就好了。”
季微疑惑地看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明宇瞥他一眼：“看什么看？看路。”
季微只好扭头尽力维持冷淡地看前面，心里却止不住地打小鼓，不知道明宇要干什么。
……
两人回到教室，明宇自然地放开搭在季微肩膀上的手。季微有些许失落，感觉肩上变得凉飕飕的。他坐回到座位上，却发现明宇不在对面，反而站上讲台靠着桌子站着。
明宇懒洋洋地斜站着，看到季微望着自己还勾了一个好看带着安抚的微笑给他，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家停一下。”
原本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停笔，明里暗里注意他们的动静，这下倒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热闹。
明宇随手拿了根粉笔在桌子上划拉，吊儿郎当道：“今天下午呢，李主任来检查，在季微桌子里找到了本书。”他往讲台中间走了几步，接着说：“那是我的书，我跟季微闹着玩放他抽屉里了，没想到会有突击检查，所以是老师误会季微了。我们也和老师解释清楚了。”
下面的同学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明宇静静地看着，等全班同学静下来之后，他突然立直身，面上收起了哥俩好的表情，那双平日里总是懒散的半睁不睁的吊俏眼此刻显得冷漠凶悍，“既然不是季微的书，那大家也不应该往外乱说什么，我不希望在别班的同学嘴里听见什么不真实的谣言，如果让我知道了谁嚼舌根，”他环顾教室一周，被他看到的人不由得躲开了他的视线，“我可不是你们班的好学生，也不喜欢嚼舌根，从来都是直接做的。”明宇轻轻一掰，一根粉笔折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啊，对了，书是我的，这是事实大家可以往外说，如果你觉得好玩的话。”
教室里静静的。
大家沉默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第一次和明宇拉开了距离，意识到讲台上的那个有气势的人真的是位大少爷。
明宇很满意自己达到的震慑效果，他突然绽出一个明亮好看的笑容：“好了，事情说完了，大家继续学习吧。”他的瞳孔颜色浅淡，笑着的时候时常会显得漫不经心。他慢慢悠悠地走下讲台坐回到座位上。
黄超神色激动道：“我操，明哥，太帅了吧。”
明宇笑了笑，转头看到季微也在看自己不由说：“哥是不是很帅？”
谁知道季微竟然点点头，神色毫无作假。
“……”明宇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耳朵有点热，他懒懒地笑道：“写你的作业。”
下午发生了太多事情，饶是季微也没有心情翻开练习册。他偷偷往对面看，明宇侧着身子跟黄超小声说话，眼里的笑意很放松，他和黄超关系很好吧？
“……好犯规啊。”季微想起明宇在讲台上维护他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实在摇摆不定而在心里面想，却没注意自己已经含糊地用气音嘟囔出来。
季微很累，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便难得地趴到了桌子上，他从口袋里握住那条皮革手链放到眼前盯了半天，又偷偷瞄了明宇一眼，收回视线落到轻轻拢在手心里的手链上，然后把头埋进臂弯，小声地重复一遍：“好犯规啊……”
却忍不住无声地抿嘴笑了。
……
解决了和季微的事，明宇心里像抖掉了一个大包袱一样，轻松大半，连活动时间篮球队的训练都比平时有效率。
祁棠递给他一瓶水，揶揄他：“今天打鸡血了？”
“心情不错。”明宇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拿毛巾擦额头上滴滴答答的汗和嘴上的水渍。
“季微那书真是你放的？故意的？”
明宇不瞒他：“昨天你不是说今天有突击检查嘛，我就出校买了本书。”
祁棠笑出来：“你也真够坏的，变着法儿地欺负人家。”
明宇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觉得自己确实做得挺过分的，也很幼稚。
“啧，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看见他冷着张脸就来气。”他跟祁棠关系好，几乎无话不谈，所以也不替自己狡辩。
“季微本来就那样，你见他对谁笑过？你以后别找人家麻烦了。”祁棠话语里维护季微的态度明显。
明宇掀起眼皮看他：“你跟他关系还挺好？”
祁棠喝了口水：“一个宿舍的。”
明宇觉得他没说实话，但也没多问，只说：“本来就没打算。”
第一节晚自习上的时候，篮球队的几个队员都懒得回去，明宇也拍着篮球叫住收拾东西的祁棠：“再打一会儿，回去没事干。”
祁棠放下包，笑道：“你爸要是知道了又要说你了。”
明宇把球扔给他：“打住，别提老头子，提他就头疼。而且有我妈兜着，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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