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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自作孽造成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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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微!这是什么?”李菊震怒,把一本书摔到桌面上。那是一本包着五三皮的杂志,上面的图片不堪入目。

    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伸长了脖子往季微方向看。瞬间,低分贝的议论声在教室里传开。“原来他看这种东西。”“人不可貌相,平时看着正经……”“这东西也敢往学校带,季微挺大胆啊!”“你没看人家包着“书皮”呢,厉害啊!”“嘿嘿,倒霉了,你看李菊花的脸都要青了。”……

    学习生活美其名曰充实头脑,塑造价值观,剥开素质教育的外衣,本体仍是应试教育为主,在一中更是如此,所以时光是无聊而平淡的,没有什么比惊掉众人眼镜的消息和新闻更能激起兴趣,比如李梦瑶的告白,再比如季微的“杂志”。

    季微看到书的时候微愣,不知道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一本黄色刊物。听到同学好奇夹杂着幸灾乐祸的声音,他再冷静淡定,现在也像被强迫着脱光了衣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脸上瞬间浮起薄红,轻声说:“这不是我的。”

    议论者或许是不带恶意的,但处于议论中心的当事人往往因为闲言碎语受到足以碾碎自尊心的重压,更何况少年少女单纯的看笑话是最锋利的凶器,轻易便在同龄人身上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但这一刻的季微还未反应过来,仅仅是条件反射地否认。

    李菊气得血压飙升,季微成绩好,表现好,违规的事情跟他的名字从未并排放在一起,若是提名好学生,老师颁奖的话,奖杯毫无疑问会落到季微手上。她对季微信任有加,甚至就在几分钟前还拿季微标榜,却没想到反转来得如此之快。现在还狡辩不是他的东西,她扬声问:“难道这东西长了脚不成?”

    季微脸上的红迟迟下不去,连耳朵尖儿也红得发亮,也解释不清这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变成了个锯嘴葫芦。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他一动也不敢动,突然回忆起多年以前被人欺负的软弱的脏兮兮的小男孩,浑身上下没有能入眼的地方,总是努力缩小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被人看见。

    季微突然有点崩溃和难堪,他想说这不是我的,我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但他沉默着,悄悄地,快速地瞄了一眼明宇,看到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睛里却带着了然。

    季微的脸刷一下变白了。

    杜安迪站在旁边不说话,心里其实是不相信季微会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带进教室的,但这种检查都是年级组组织的,她这个班主任实在不好明晃晃地质疑,别人是不及她了解季微的,大庭广众之下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不好因为自己主观的相信而武断地判定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

    只是她想起那天在办公室明宇提起季微时明显不满的语气,两个孩子有矛盾是板上钉钉的,她抬眼看到正盯着季微的明宇,若有所思。

    李菊等不到他的回答,认定他是心虚了,厉声说:“念在你第一次犯,写份检讨交给我。”季微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紧紧抿起嘴,垂着眼帘点点头,一副默认的姿态。

    明宇皱着眉,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刚才李菊质问季微的时候,他明明白白地从季微的脸上看到慌乱和无措。季微就站在他对面,面皮由白转红最终回归苍白,隐隐透出青色,看起来虚弱得立刻要昏倒,然而自始至终就说了一句不是他的,最后竟然老老实实地领了张检讨。

    明宇面上若无其事,实际上烦躁却一点点漫上来:季微平时怼自己的时候牙尖嘴利,现在真正需要说话了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中间季微瞟了自己一眼,他不知怎么从中间读出了一丝失望的意味,明宇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他思来想去,总是记得季微那双薄眼皮和那带着莫名意味的轻轻一瞥。

    教训季微的目的达到了,也让季微出了大大的丑,但为什么这么烦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负罪感和领地受到侵犯的感觉到底从哪里来的?

    这种抓住现行的情况无论怎么说几乎都说不清: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别人为什么整你?哪来这么大工夫还要给书换个皮?如果为了让老师发现为什么换皮?甚至有可能涉及明宇,毕竟跟季微有过明显冲突的只有明宇……

    明宇执拗地帮自己强行辩解,如果季微能说清,那就不用写检讨了,执拗地在心里推卸:有一定概率季微可以不提到自己并说明不是他的,执拗地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让季微露出受伤的表情而确确实实有点后悔了。

    明宇胡思乱想着,抬头发现老师们走了,连对面的季微也不见了踪影。他诧异地问黄超:“季微呢?”

    黄超说:“男神出去了,呜呜呜,那一定不是男神的书!他一定很难过……”

    明宇不耐黄超的婆婆妈妈,没等他哭诉完,就起身奔了出去。

    季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但有种让他不得不正视的冲动驱赶他离明宇远一点。季微此刻变成了刚出生的猫咪,甚至身边不见母亲。“他”没有皮毛遮掩保护,幼嫩的皮肤毫无保留地□□在冷冽的空气中。

    明明午后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冷意却从骨缝里冒出来,钻进了心房,凉透了血液和骨肉。

    季微把自己看得很透,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体会过自信是什么味道,不论是那时候还是这时候,他都给人淡漠,不好接近的印象。

    那时候他整个人都被自卑,羞耻笼罩,心里面揣着他生怕别人知道的秘密,同时伴随着多年信仰的轰然崩塌,季微的精神状态摇摇欲坠,他刻意与人保持距离,假装强大。后来,他努力学习,努力变得优秀,冷淡却在骨子里刻下来。他与自信有一线之隔,优秀只是季微武装自己的坚硬的铠甲,内里仍然是那个软弱的哭唧唧的男孩。

    刚才一瞬间,季微一点一点用成绩堆砌的堡垒倒塌,他被迫脱下铠甲,睁大眼睛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否定。就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被一群坏孩子围着欺负的时候,害怕又难受。

    更重要的是,他忽然发现那个人可能真的十分讨厌自己,才会想尽办法费劲地让自己难堪。

    难过得想哭。

    明宇跑下教学楼,四处张望,在远处通往小树林的路上看到了季微。季微正沿着石阶慢慢走,他跑过去在季微身后两三米的地方慢下脚步。

    日光下季微的后颈白得几乎接近透明,乌黑地发尾修剪得很整齐,背影单薄好似随时会化为一缕烟。

    明宇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不照镜子不出门,爱干净如命的主,只顾一群小人们在脑子里打架:

    黑衣服小人说:“长得娘唧唧的,人也娘唧唧的,不就是被批评一下嘛,有必要跑出来吗。”

    白衣服小人反驳道:“人家跟你又不一样,平时都是被表扬,哪里出过这么大的糗。”他见黑衣服不说话,乘胜追击:“而且你之前还打了他,也没道歉。”

    灰衣服小人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话说季微也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

    当第一个符合潜意识的声音出现时,即使已经有很多不在同一战线的理由和辩解,即使有意识地压制,理智也会一边倒向被认为是正确的一方。

    自我感情和理智的战争。

    显然理智取得了胜利。明宇跟在季微后面,手揣着裤兜,一狠心刚要张口叫住季微,就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季微的左手掉下来了,而季微没有察觉到。

    明宇走上前去捡起来,是一条皮革手链,很旧很破以至于磨损到断掉了。他抬手握住季微的肩,叫住他:“季微……”他还没说什么,就见季微转过身讶异地看着他。

    看到季微哭了。

    季微的眼睛从眼角开始红,像含着一泡水似的,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有些肉的嘴唇因为惊讶微微张开。

    明宇愣了一下,手从季微肩上滑落,抓住他细细的手腕,脱口而出:“我操,你哭什么?”他别扭极了,就如本来是势均力敌的男人间的斗争,现在成了他欺负小姑娘似的欺负季微。

    季微跟个小姑娘似的。

    有些轻蔑有些心虚,明宇虚张声势道:“至于嘛,不就是写份检讨吗?有什么好哭的,你怎么跟个女孩似的?”

    一紧张就顺嘴说出心里话。

    季微微仰着头看他,不说话,泪却从眼角不停地流下来,在下巴处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落下后片刻又形成。

    明宇这下是真的不知所措了,他从来不欺负女孩子自然没有将女孩子弄哭过,而男生都是打一架就算见血也不会见泪,这种眼泪不要钱的流法让明宇心里滋生了一种酸胀的情绪,既不爽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和季微的恩怨,此刻被明宇远远地抛在了脑后,他只觉得季微太脆弱了,瓷娃娃般,好像一碰就碎。

    “啧,你别哭了。”明宇烦躁地挠了挠头。

    季微紧紧抿着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只是眼圈热热的,可是看到明宇,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委屈什么?有人在乎吗?

    眼泪在不在意的人面前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可他还在流眼泪。

    明宇放开季微的手腕,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他现在只想让季微不要再哭了,嘴里装作不在乎地道歉:“对不起”,手却暴露了他并不是漫不经心,用纸巾笨拙又小心地擦季微通红的眼角。

    照在两人身上的阳光正好,温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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